今又顾河

老明,我不配,真的不配!

【闲萍】还须月老牵红线

 

 

 

*闲萍真好磕

*7k+

*没什么逻辑就想看他们谈恋爱,不要细究

*本文特别感谢特邀嘉宾王启年倾情赞助

 

 

 

扑扇着翅膀穿梭了大片土地的信鸽飞回了监察院,监察院的人将信鸽腿上一页薄纸交到了陈萍萍的手中。信上的内容不多,只一件就足以让京城掀起千层巨浪来。

一张薄薄的信笺被陈萍萍捏得起皱,这一次传来的是范闲的死讯。

 

传到他手上的消息是最先最快的,自从范闲离了北齐,监察院安插在各处的探子就纷纷活动起来,一路回京消息不断,最新的也就是陈萍萍手里的这一封。陆陆续续的几天后才在京都的高层上慢慢传开。

使团保密工作做的极好,里里外外像是铁桶一个。消息传了许久也没出一个准确的信来,到让京都里不安分的许多人老实了下来,生怕手伸得长了惹上这莫须有的祸端。

 

陈萍萍心中是不信的。他了解范闲,使团越是密不透风,越是要掩饰什么,就越有可能是范闲的谋划。北上送肖恩进北齐已是他谋划里最险最难的一环,现如今范闲已经闯过去了。回京一路都有黑骑暗中跟着,没有任何出岔子的可能。

 

陈萍萍思前想后最终得出这是小狐狸玩的一套偷天换日的好计策。

 

 

直到漆黑冰冷的棺材抬到他眼前,陈萍萍才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棺木停放在监察院中心的院落里。范闲躺在棺材里,抛去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之外只像是阖着眼睡着了一般,好像一下刻就会睁开那双坠满了星辰的一双眼,扑到他怀里,用着小范大人独有的撒娇方式,孩子气般的去拉扯他的手臂,或者把自己埋在他的膝头,软绵绵的一声声唤着:院长,院长。又或者如他计划的那般,带着被欺骗被算计的一身怒气与他对峙,高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最终给他留下一个怨憎的目光,头也不回得走向那条他替他铺好的一条光明大道上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地躺在棺材里,等着被埋进暗无天日的地下,任由厚土里肮脏的虫蛇啃咬他的身体。

 

他撑着身子只来得及草草望过去一眼,就被身边响起的此起彼伏的“院长保重”“院长注意身子”这样的声音唤回些神志。

他才发觉自己竟几乎从轮椅下摔落,被身后手疾眼快的影子一把捞了上来。

 

那废了快二十年的一双腿又开始疼起来,比当年伤得时候还要疼上百倍。连带着浑身上下都开始刺痛,像是有千千万万的针刺进皮肤里,不断变换角度往里挑弄着,几乎要扎到他的骨缝里。

 

他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怎么呼吸,一口气喘不上来,直咳的两眼发黑,右手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到木制的轮椅扶手里去。

 

在陈院长这种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架势下,院里的众人也顾不得别的,忙把陈萍萍推走,不敢让他在范闲的棺木前多停一刻。

 

多亏有影子大人在一旁抚着陈萍萍的背顺着气,才稍稍缓过来些,本就残破的一身病骨遇上这灭顶的打击几乎要了陈萍萍的半条命。

 

他抬起了仍就抖个不止的手,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去….把王启年…给我叫来…….”

 

他胸膛里强吊着一口气,一句从嘴里吐出的话被风打成了三段,轻飘飘的好像连着他整个人就这么要散去了。

 

王启年慌不迭路地外面进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大幅度得踉跄一下,一见他的面就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额头重重地抢在地上。

 

 

“…..院长…”

 

 

等待陈萍萍开口的这段时间是比死还要绝望的事,王启年保持着趴跪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冷汗把背后的衣物打了透。跟随着陈院长多年的王启年,深知这个坐在黑轮椅上的老跛子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凭一几残躯搅弄京都风云数十载,手段心机令庆国乃至全天下都闻风丧胆。这一次怕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谁做的?”

 

王启年伏了良久,才等到从头顶上砸下来的话。

 

“回….院长…是言冰云….”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听见言冰云三个字后,陈萍萍从胸膛里挤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这声笑吓得王启年又趴在了地上,王启年觉得要是陈院长在这么继续问下去他今天也就直接交代到这里了。

 

“起来说吧…..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和我说。”陈萍萍瞧着地上趴着的王启年一副随时要撅过去的样子,朝他一挥手。

 

王启年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扫了一眼陈萍萍阴晴难测的表情又把头垂下去。

 

从遇见谢必安,再到二皇子的来信,再到言冰云的倒戈王启年像倒豆子一样一件件说给陈萍萍听。

当听到言冰云突然发难一剑刺死了小范大人时,陈萍萍猛地抬起头,往前探着身子一双粹着阴寒的眼紧紧的锁着王启年。

 

“你是说,是言冰云趁着范闲不备将他杀了….是吗?”

 

王启年被陈萍萍的目光吓得魂都飞到了九霄外,手脚一软又载到了地上。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

 

“好一个言冰云呐….好一个二皇子……”

 

陈萍萍的面上不见起伏,但影子跟随陈萍萍多年,陈萍萍眼中杀意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双腿瘫痪病痛缠绵的监察院院长,在以前就算是靠着椅背,脊梁也挺得笔直,而此时却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砸了个碎,垂头紧攥着手里的黑色物什,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他唯一的依靠。

 

“要我去杀了他们吗?”

 

陈萍萍将手里的东西翻了个面,缓缓摇头道

 

“杀了不够…”他回头看了一眼影子“把言冰云带回来….关检察院地牢….”

 

“言冰云不在使团的队伍里,想抓他怕是不易。”

 

“北齐,南庆,东夷城…..”陈萍萍垂着的头又低了一些,声音也轻了下来。“挖地三尺找人…..”

 

“都下去吧…..我今天谁都不见,别让人进来…..”他松开了手中几乎要被他生生捏碎的物什,整个人也都垮到了轮椅里。

 

 

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胸口,陈萍萍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是自己害了他。

他这一生过得不易,早年入宫失了做男人的尊严,后来跟着庆帝失了双腿废了武功,再后来叶轻眉被害,他失了那个捧在手心上的小叶子,而这一次他又失去了小姐唯一的血脉,他愿意拼上这条性命守护的人。

 

陈萍萍的眼前闪出的都是那人青春明亮的身影。

叼着糖葫芦的样子,趴在他膝头的样子,朝他撒娇的样子。

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过,真好啊真明亮啊。

他在黑暗里伏的久了,就算浑身沾满鲜血但心底里总是渴望着,想要去触碰拥抱那一抹照进他一小方世界里的光亮。

 

但他走的是一条死路,越往前走越没有光亮,背负着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踏在尸骨上,一步一步走向他自己挖好的坟墓里去。

范闲却不一样,他年少风光,一颗明晃晃的心炽热又明亮,像他这样与黑暗为邻的人都能在那人身上收获到如沐春风的丝丝暖意。这样一个人走的路一定不能是鲜血淋漓的,一定不能是一片黑暗的。

 

陈萍萍是一个被鲜血浸透了的人,是万恶之源,是诸国噩梦,是被皇帝牵在手里的一条老黑狗,他一颗被岁月被磨碎的心里也容不下旁人,就只一个范闲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甚至是狠心地砸碎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他要用范闲的恨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来。

他把范闲推到局里,看他孤身一人在绝地挣扎,在京都北齐各个猛虎凶兽的利爪下困苦求生。

 

却没想到他想拼尽性命守护的孩子,死在他的算计中。

 

 

 

王启年这边连滚带爬地从陈萍萍眼前滚了出去,急不可待地带着范闲地棺材往范府赶。

平白遭这一灾,王启年感觉自己腰上的赘肉都清减了二两,他都想好了下次这种要人老命的活小范大人爱找谁干找谁干,他宁愿出门找块豆腐撞死也不愿意干这一百两的活计了。

 

没错,这的确是范闲偷天换日的好计策。

 

范闲与言冰云联手做戏,假死进京,骗过了谢必安,骗过了二皇子,甚至连手眼通天的监察院都瞒了过去。故意不放出消息,就是为了让各方势力自己动手调查,比起摆在眼前的事实,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查到的真相。

只有让暗潮涌动的各方势力相信范闲已死,他们才能安然无恙的返回京都。

 

服下事先准备好的解药,躺在棺材里小范大人逐渐恢复了呼吸,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半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起死回生”的伟大戏法。

 

于是这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的家人们看着范闲大呼小叫地揉着额角从棺材里坐起来,惊得连嘴都合不拢。还是小机灵鬼范思辙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是一声能把活人吓死,死人叫活的惨叫。

 

 

“诈尸了!!!”喊完这一嗓子就两眼一翻倒了过去。

 

 

与家人解释完之后,范闲在院子里活动着酸疼的肩膀,在马车里躲了一路,又在棺材里躺了一天的感觉实在是太致命了。范闲一边活动瞥见到王启年在一旁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好笑道“王启年,不着急回家看你妻儿了?”

 

“大人,王某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范闲难得见王启年吞吞吐吐的样子“哟,王大人也有不知道话当讲不当讲的时候了?”

 

王启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神色几分认真“大人,您今天在监察院闹得这一出有点过,您还是赶紧去一趟监察院和院长还有费老知会一声吧!”

 

“我是要去监察院和师父说一声….”

 

“大人,您刚刚在棺材里没看见,王某跟随院长多年,可从见过陈院长如此在乎一个人呐!”

范闲瞪大了眼睛,品味着王启年刚刚说的话不由得傻了。

 

陈萍萍….如此….在乎他…..?

 

他急忙问王启年事情经过。当听到王启年说陈院长见了你的棺材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时,范闲坐不住了,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剑伤,一路轻功在屋顶瓦片上踩着往监察院赶。

 

他曾经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相信陈萍萍。

虽然起初也对那人抱有着戒心,言语之间免不了些试探。可那人望向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戳人,一眼直勾勾的望进他的心窝里。掌控着洪水猛兽一般的监察院院长,在他面前连眉眼弯起的弧度都是那么好看,那样充满了温和,那一副低低的好嗓子更是如猫儿一般勾着他。

他也想过陈萍萍或许是在透过他追忆他死去的母亲,但他逐渐发现陈萍萍对他的纵容已经超过一个长辈对晚辈应有的底线,于是他就任由一颗心跳动着把陈萍萍这三个字刻了进去。

 

他本打算回到庆国就和陈萍萍表明心绪,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萍萍的局。

 

从他一出生就被摆在棋局里受人摆弄,比起憎恨更多的是惧怕,两世为人的范闲深知人心善恶,如此心机如此手段的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诫他远离陈萍萍,他不愿信,最终的后果就是落入到陷阱里被一口吞下,连着一颗真心都摔在了地上。

他甚至想,那人见他露出的好看的微笑,那些暖心窝子的话是不是都是作伪,那戳人的目光是不是为了令他卸下心防,一步步引他踩入他设好的圈套里。

 

他不肯再信陈萍萍,但还是像个赌徒一样拼尽全力赌最后一局。

 

他想知道在陈萍萍心中,他范闲,除了是一颗被摆弄的棋子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成分在。

 

 

陈萍萍真的一脚踩入了他这个粗糙不堪的局,将他心里那点微弱的火星彻底撩起了来。

 

 

监察院的气氛不太对劲,虽说往日也透着阴森,但是从未像今日这般死气沉沉。

范闲熟练地越过陈萍萍的院墙,费老和陈萍萍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范闲找个灌木躲好,干起了听墙角的勾当。

 

 

“我说了不让人进来,你把他们怎么了?”陈萍萍软在轮椅里,声音听着十分虚弱。

 

“毒昏了!”费介没好气得瞪着他“陈萍萍,你到底想干嘛?!范闲…范闲毕竟是叶轻眉的儿子啊!你就这么恨他,非要置他于死地吗?他能翻出什么浪来,值得你这样设局下死手吗?”

 

“我从没想过要害他….” 

 

“你说过要保他周全,不会让他出事!!可到头来他被你算计死了!!我说了他死了没人给我送终,我就这么一个…..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费介的眼睛红了,在陈萍萍的轮椅前焦躁地踱着。

 

“是我的错….” 陈萍萍的声音还是轻轻的。

 

“陈萍萍,你告诉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费介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陈萍萍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苦笑。

 

“你别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费介上前一把扯住了陈萍萍的领口的布料。

 

陈萍萍拍拍他这位老友的手臂,示意他先松手。

费介松开了那块可怜的布料,陈萍萍刚一开口就是一段惨绝人寰的咳嗦。

 

范闲听着陈萍萍一阵阵剧烈的咳,跳动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陈萍萍咳了良久才缓过来,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几分。

 

“等事情结束,我一定给你个交代。”陈萍萍安抚着费介,吐出一口气来。

 

费介气没消,语气仍然不善瞪了陈萍萍好几眼,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走了一半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没好气地留下一句:

 

“去找个太医看看,别交代没交代完,人先病死喽!”

 

陈萍萍在嗓子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垂着头又是一阵咳。

唇边溅上了星星点点的红,刺得人眼疼。他抬起袖子去擦拭,一垂眼竟滚下一串泪来。

 

范闲被这一串泪花吓得慌了手脚,便再也藏不住,几步走过去,熟练的蹲在陈萍萍的轮椅前,一下一下给人顺着气。

 

陈萍萍眼里的泪光还没来得及拭去,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原本灰暗的眼中一下子亮了光,惊喜与激动在眼底藏也藏不住,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才慢慢闭了眼,轻咳着任由范闲动作。

 

等他再睁开眼,所有失控的情绪都敛了回去,平复了一会儿心中的翻涌的情绪,轻轻地把范闲推开一点。

却被范闲不由分说地捉住了手腕,他也不挣,摆出一个熟悉又疏远地笑来。

 

“假死?”

 

陈萍萍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生生地把范闲心里装的拿点关怀全堵了回去,他点头应了一声。

 

“小范大人好手段。”

 

范闲被这一句哽的说不出话,带着点气回了一句“让您失望啦?”

 

陈萍萍扫了他一眼,笑了一声。

 

一切都回到了他擅长的领域里,回到了他的掌控中。

 

“不是都知道了吗?回去吧。”陈萍萍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就要将手腕抽出来。却不料被范闲握的更紧,他只好表情不善的剐了一个眼刀过去。

 

“别着急啊,陈院长,我还有话没问完。”范闲自动过滤了陈萍萍不善的目光,一手握着陈萍萍的腕子,一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

 

“您一直都在利用我?”

 

“是。”陈萍萍答得流畅。

 

“您之前对我,都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去北齐,替你打探出肖恩潜藏的秘密?”

 

“是。”

 

“我现在回来了,您不杀我?”

 

“没这必要。”陈萍萍换了个姿势,更舒服的倚在轮椅里。

 

 

范闲偏头笑了几声,将人往怀里一扯,指尖按着陈萍萍的脉搏,“好啊,那您告诉我,您刚刚那副样子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我不就是个棋子吗?!您为了我您咳什么血啊?!您哭什么啊!?”

 

范闲感觉到怀里的人仅仅僵了一瞬,就把他一把推开。陈萍萍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独属于他的宠溺与柔情,而是真真正正属于监察院院长露在世人面前的那副模样。

 

冰冷又疏远。

 

范闲指尖下的脉搏跳动得平稳。

 

他的心凉了半截。

 

好像刚刚那个因为他的死而悲痛欲绝的陈萍萍只是他脑中臆想出来的幻觉一样。

 

“何必呢?范闲。”陈萍萍淡淡的开了口“挺没意思的。”

 

范闲松开了陈萍萍的手起了身,大笑了几声,觉得腹部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太疼了,疼得他鼻子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脑子里有些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最终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陈萍萍盯着范闲的摇晃的背影,刚刚范闲受伤的表情还是扎到了他,心底泛起疼来。

 

他应该高兴的。

 

范闲还好好的活着。

 

他长舒了一口气。

 

 

可惜范闲翻墙翻得快了些,没来得及听见陈萍萍那一声夹杂着欢喜畅然的轻笑。

 

 

 

 

 

 

范闲再一次翻监察院的院墙已经是傍晚。

 

他之前自认潇洒地头也不回的离去,在心里撂足了狠话,没想到没出两个时辰就落入了真香定律。

 

真•恋爱大师王启年的话还在脑子里绕着。

 

“诶哟,小范大人,陈院长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我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

 

“以王某多年恋爱经验来看,这院长大人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啊!”

 

他仔细品了品还真是那个味。

 

陈萍萍今日的反应连个傻子都能看出不是作伪,再加上以前点点滴滴的相处……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个遍,小范大人觉得自己被狗叼走的智商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要去见陈萍萍。

 

他必须要去见陈萍萍。

 

脚刚一落地,范闲人都傻了。

 

陈萍萍仍旧待在下午和他争执的院子里,两个时辰几乎没有移动分毫,更别提什么晚膳了,一阵冷风吹过就能呛得那人几声咳嗦,脸色难看得吓人,一身黑衣下面的单薄身子纸片似的,

好像一碰就会撒得到处都是。

 

范闲想抽自己两个响亮亮的大耳光,不过在他抽自己之前他是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从轮椅上捞起来,打横抱着往屋里走。

 

陈萍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意识朦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地竟吐出一句“安之,你来啦……”

 

 

这一句软的一踏糊涂的话直砸在小范大人的心口,敲得他三魂七魄都跟着陈萍萍的话语晃悠着。

 

去他妈的狗屁谋划!

 

小范大人自暴自弃地想着。

 

就算真是陈萍萍给他挖的大坑,他范闲都认栽的往里跳!

 

怀里的人比他去北齐前又消瘦了许多,今日之后怕是又要大病一场。

 

范闲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又颠颠地去捧了个暖炉,想起陈萍萍还没吃东西又紧忙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木制的食盒。

 

陈萍萍早已清醒过来,瞧着范闲前后折腾,张了张嘴实在狠不下心赶他出去,只好由着范闲忙活。

 

范闲搬了一张小桌在榻上,一边布菜一边撇着嘴和他念叨:

“您和我吵架归吵架,今日骗了您,是我不对,可不带您这样自己糟蹋自己身子的,您不吃饭也就算了,还巴巴的在院子里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您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我还心疼呢……!之前好不如容易让您胖了一点,这下倒好….”

 

桌上摆满了一碟碟精致的小菜,范闲饭菜摆好推到他面前。

 

年轻人的眼尾泛了红,还真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望向他的目光带着十足十的心疼。

 

这样的场景让陈萍萍的心里遭不住,他最怕这个。

这样暖意融融的场景是把他的心挖出来架在火上慢慢的烤,赤裸裸扯开他的伪装。比冷眼冷语的争吵更难熬。

何况这眼前少年…..正是装在他心里的人,饶是他这修了半辈子的一副冷硬心肠也被煨化了大半。

 

 

“您吃您的饭,我说我的话。”范闲撑着下巴望着他,“您也不用回我,我知道您一开口就是扎人心的话,我说不过您。”

 

 

陈萍萍移开目光,自顾自的端起碗筷。

这孩子重情义心肠又好,他也不愿意伤他,不说话也好,等着他自己放弃也就好了。

 

 

“起初我察觉到事情不对时,我心里还是信您的,我心里想着您不会害我的,您对我这么好怎么会害我呢…..”

 

 

陈萍萍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冬笋。

 

 

“后来我知道了,从我入京或者是说自从我出生就落到您的局里,我最先反应出来的情绪不是气愤而是恐惧….. 我是真的怕了您,我当时和言冰云说您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魔头……”

 

 

陈萍萍低头喝了一口汤。

 

 

“我气您骗我,算计我,想要一回京都就冲到您的面前问个清楚….”

 

 

范闲把一碟糖醋鱼往陈萍萍面前推了推

 

 

“您知道吗?我几乎要放弃了,我差一点就要放弃了….我真的以为您对我的好都是假象,您对我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要是没有王启年和我说的几句话,我今日翻墙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陈萍萍咽了一块酥肉。

 

 

“可您刚刚唤了我的名字,我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

 

 

陈萍萍终于撂下了筷子。

 

 

范闲将陈萍萍的手握住。

 

 

“陈萍萍,你心里有我。”

 

 

事情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滑去,已经筋疲力尽的他在这一套的车轮战里败下来,被眼前的年轻人窥去了心事。

这一次想要割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要血淋淋的连下肉来。

 

 

他抿了唇挣扎着想要开口,却被年轻人轻轻打断。

 

 

“您心跳快了,我猜中了是不是……”

 

 

“范闲……”他的声音带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心里的最后防线也被突破个干净,仅有的理智固执地坚持,他逃避着年轻人一颗炽热的心,也逃避着自己的那一颗真心。

 

 

“我不追问您缘由,您只需知道,我心悦您……您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范闲将那双浸了汗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陈萍萍认命的闭上了眼。

 

 

因为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

 

 

还须月老牵红线,才得鸾胶续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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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自作者的碎碎念:作为短打写手,人生第一篇7000+给了闲萍。其实这最初是一篇虐文,题目也不是这个,写到一半我真的不忍心虐下去,又重新把前面理了一下,改了结局。闲萍是我磕的比较走心的cp,真的很爱他们,希望下一季他们能把事情说开别虐我了……如果可能的话会掉落一个甜甜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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